被遗忘了的酒瓶兰

窗外又是一场秋雨,淅淅沥沥,天气也凉爽了许多。目光穿过阳台,去感触那秋雨的况味,眼光所到之处,竟有了几分萧索。特别是那阳台上几盆“不争气”的花木,因为近期有点小忙,忽略了它们,竟然死的死,败的败,就连那平日里最好养的吊兰,也黄了叶子。索性转过脸不看它们,生命如此不堪一击,让我心中徒增些许惆怅。
就在眼光转过的一瞬,突然发现“蹲在”墙拐角的那盆酒瓶兰,咦!它竟然还欣欣向荣地活着,尽管蓬头垢面,却掩盖不了勃勃生机。盆还是那个紫红色的泥瓦盆,盆身没有任何修饰。酒瓶兰的茎已相当粗壮,球状根深深地扎进泥土里,植株已有一米高,叶片深绿而挺拔,厚厚的角质感彰显着它无限的生命力。极像一位历尽沧桑、看惯了世事风云的老者,叼着烟斗,静坐一隅,任世事变幻,风起云涌,岿然不动!
想起这盆酒瓶兰的来历。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春天,阳光明媚,鸟语花香,正是一个植花种草的好时节,我带着儿子去花市买花。记得当时买了好几盆花木,都是枝叶繁盛,花朵鲜艳,看起来就让人心花怒放的那种。无论哪一盆都是经过我精心挑选,都赋予了它们美好的期待。就在结账时,五六岁的儿子手里却攥着一盆小花不愿放手,非要让我买下,说就喜欢这盆花。我一看,花盆不过拳头大,花儿不过拃把长,根茎只有手指头粗,顶端披散着几缕细叶,着实没有看相。卖花的老板一看乐了:“既然孩子喜欢,拿去玩吧,买了这么多花,这盆送给你们了。”
回到家,我早把那盆小花丢到一边,自去侍弄我那些心爱的花儿,一一摆放到合适的位置,经常浇水,抱出来晒太阳,悉心备至。儿子开始是很关注这盆酒瓶兰的,仔细地把它摆放在自己课桌的显著位置,每天放学回来都要看看,不是擦擦盆,就是喷喷水,要不就是摆弄摆弄叶片,可谓无微不至。但是时间久了,加之学习也紧张起来,就不再那么用心。我当然更不大去过问它,它那“土了吧唧”的样子,怎么也引不起我的兴趣,索性任它自生自灭算了。
到了冬天,我的花儿没有躲过劫数。有几盆还没到严冬,就已经枯死。还有几盆,我实在舍不得让它们死,每天眼巴巴地看着它们,中午见了好太阳,便立即把它们抱到阳台上,听说有冷空气,又立即抱进室内。尽管如此用心,还是没有改变它们的命运,到了年后最终全部枯死。心中不免有点小伤感,终究不是个养花人!
但儿子的那盆小酒瓶兰竟然没死,而且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有两拃长。看着小盆盛不下了,而且土壤板结,都开了裂,就想着给它换个大盆吧。漂亮的花盆舍不得,还要留着春天换栽新的花木,于是就找来一个紫红色的泥瓦盆,把它移植过去,浇了水以后,发觉这样的花盆看起来总感觉脏兮兮的,就把它搬到了阳台拐角,省得影响“市容”。在我给其它花木浇水时,偶尔想起了它,也会顺手洒些水,有时真的就把它遗忘了,个把月都不曾浇一次,更别说施肥松土了。
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,如今儿子已经上了大学。家里的花木买了又败,败了又买,多少个轮回。春夏秋冬,花谢花开,有多少名贵花木都禁不起严寒或酷暑,纷纷枯去,而这盆酒瓶兰,竟然郁郁葱葱,生机勃勃!
我走过去,认真地为它浇了一次水。轻轻抚摸那深绿色的叶片,很有韧性,一种实实在在的厚重感。心中突然有些感动,感动于它顽强的生命力,耐得住贫瘠与寂寥,不与百花争艳,不在乎别人的关注与否,默默成长,从容洒脱,自由自在!
韩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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