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美味


生于豆腐之乡的我,自幼爱吃豆腐。
记得小时,吃豆腐不需要到集上去买,家门口就能买到。因为卖豆腐的会挑着担子挨村叫卖,那叫卖声和卖豆腐的扁担一样悠悠长长。用钱买可以,用黄豆换也可以。但用钱买的人少,大多是用黄豆换。
每当听到叫卖声,孩子们都会缠着大人打豆腐。我也是这样。当然,有时候缠也没用,因为,那时谁家都没富到能天天吃豆腐。只有母亲觉得家里确实好多天没吃豆腐了,才会同意打一块。
母亲就舀半瓢豆子,让我端去换。我经常会在端着豆腐回来的路上,偷偷地掰下一块吃。那凉凉的、滑滑的感觉能从嘴里一直爽到心里。
母亲最擅长做煎豆腐,那也是我们最喜欢吃的。她把豆腐捧在手心里,用刀片成一公分左右的薄片,锅里倒些油,把豆腐放在锅里煎,能煎到两面金黄,而豆腐还不烂。豆腐煎好后,再放些白菜一起煮,那豆腐便外焦里嫩,有菜有汤,非常好吃。所以,那时有句俗语:“鸡蛋汤鸭蛋汤,不如老妈豆腐汤”。
平常只能隔三差五地吃到豆腐,到过年时,我们就能连续几天吃到豆腐。因为,豆腐是我们家的主打年货。年前,母亲会泡些黄豆,送到磨豆腐的人家,让人帮我们代加工;有时候也直接买。不管是加工还是买,过年都要弄上两大筛子。豆腐弄回来后,母亲先要放在锅里蒸一蒸,然后就养在清水里,隔天换一次水,那豆腐能放很多天都鲜嫩。吃的时候,从水里捞出几块就行。
成家后,老公竟也酷爱豆腐。于是,豆腐便一直占据着我们家的餐桌。为了使豆腐常吃常新,我们也不断变换着花样做。既可使之鲜咸麻辣,又可令其甘醇香酥。好在豆腐也系菜中“平民”,广有食缘,且可以“任人打扮”。所以,尽管经常食用,我们仍感到其味无穷,百吃而不厌。
不过,我们做豆腐菜,一般也是看季节的。春夏季,一般是凉拌,特别是香椿芽上市后,香椿拌豆腐,那真是一箸入口,三春不忘。难怪汪曾祺称“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”。夏秋季,我们常做鸭血豆腐。把葱、姜、辣椒、盐、鸡精等放入清水或鸡汤中煮,水开后将打成丁的豆腐和鸭血下锅,再煮十几分钟,淋上麻油,就可出锅。这时的豆腐和鸭血,都被煮成海绵状,很入味,汤味鲜浓,香气四溢。秋冬季,白菜上市,自然就以煎豆腐炖白菜居多了。
如今,我们都已人到中年,随着牙齿功能的逐渐退化,我们对豆腐的喜爱更是有增无减。我常想,我是幸福的,因为家乡美味陪伴了一辈子,自始至终没被思念家乡味道的痛苦所困扰,是何等的福气呀!(武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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