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家乡

  一直以为秋天是属于回忆的季节,面对秋天总是想到夕阳下枯黄的树叶,被风吹老的树干,想起沙沙的脚步声,明媚却忧郁的笑容……而我,更容易想起的总是在家乡度过的每一个秋天。
  记忆中的秋天有着明朗的阳光,晾着满场的谷垛,黄色的土地上鲜艳的红薯,房顶上摊着的花椒,檐下挂着成串的辣椒……清晰又突兀,带着那种静悄悄的气息,令人想沉睡过去。
记得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大片的果园,满树满树的都是红彤彤的苹果,像开心的小孩子的脸一样,咧开了嘴对着世间万物笑。等到叶子落得差不多了,那些可爱的苹果早被摘下来,卖的卖,储藏的储藏。我们这些小孩子不甘心,总认为那些果农肯定会很粗心地留几个在树梢上。事实上的确是有的,但是一般都在高高的树尖上,在风中摇曳着,很大的风也摇不下来。失去耐性的我们就挽起袖口,蹭蹭地爬上树,只为那树尖上的一枚小小的苹果。那种感觉不单单是为了吃到它,而是为了体验一下历尽千难万险去摘下它的喜悦和成就感!
而印象最深的是乡间小路。小路崎岖漫长,可我仿佛看到了那一亩亩纵横交错的沃土方田。那绿中透着黄皮、一个个大大的玉米亲昵地偎在母亲的怀抱之中;那一根根绿绿长长的豆角紧紧地缠绕在玉米秆之间;如枕头般大小的倭瓜、南瓜爬满地头,让人看了爱不释手,喜爱有加。这个季节也许是家乡人最幸福的季节,他们从春日里播种,到秋日里有了收获,一路走来,这些丰收的景象在他们辛勤汗水的浇灌中终于有了希望,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季节里,说话的声音、爽朗的笑声都仿佛荡漾着欢快的音符。
当然,不管是丰收年,还是欠收年,在秋天,总是最忙碌的季节。每天都是天刚蒙蒙亮,大人小孩就都起床了,大人们去田里收庄稼,孩子们跟在大人后面帮忙。总之,村上是没个闲人的。只有到了晚上,忙碌了一天的乡下人才能安定下来。
地里的东西都收过之后,就要拾掇一下土地,准备耕地了。这时候的秋天,总是与半干的野草燃起的烟味连在一起。因为要赶时间,人们很早就下地,裹着浓重的晨露。犁地时先用耙将地里的草拢成一堆,用柴点燃,省得草籽落得满地。这些带着湿润泛着青色的野草总因这时的潮湿晨雾而更加冷涩,没办法燃起火苗,只好在那里沤着,窜起浓浓的烟,浸到雾里,仿佛一堆草就把整个世界都熏得灰蒙蒙的,清晰得只剩下这片地,这堆草。
秋日,故乡的夜,天空是那么的清净,月光是那么的明亮,天上的星星也是晶晶闪闪的。如果是在中秋节,只要不是阴天下雨天,就能看见天上又大又圆的月亮,柔柔的月光给村子披上一层银色的纱衣。村边的小河,河水泛起银色的波光,河上也印出那座破旧的石桥长长的又有点扭曲的倒影。草丛里,青蛙不时地鸣叫几声,不知名的秋虫也发出唧唧喳喳的呢喃……
这就是我儿时记忆里的秋天印象,就是这么简单,就是这么普通,带着种刻意隐藏却依然流露的慌张,属于这样一个在我的回忆里再也无法改变的家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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