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淑云今年63岁,是土生土长的凤城人。随着一双儿女先后在丹东市区落户,6年前,她和老伴儿也在丹东买了房。
她这辈子没有过正式工作,进了城,就没了收入来源。在一个远亲的介绍下,开始了发小广告的生涯。
头些年,发小广告还是挺好干的。根据不同老板的要求,他们或站在街头发小报、或赶大集发传单、或沿街往商铺和车门上插名片、或用滚子往墙上刷广告……那时候,市民也没啥保护市容环境的意识,对这行当也见怪不怪,所以王淑云就把这活儿当成了一份工作来做。让她满意的是,这活儿和逛街的性质差不多,几个月后,她就走遍了丹东市区的大街小巷,周边的乡镇也走了不少。在农村打熬了大半辈子,王淑云很能吃苦,所以老板们越来越信任她,渐渐地都让她当了“头儿”。
“春风得意”的王淑云一度以为,自己的晚年就会在这样的状态下度过。可是大约三年前,情况却发生了变化。
最先变化的是,街上“管事儿”的人越来越多,有城管的,有街道的,也有社区的工作人员,张贴小广告的行为开始被制止。她常去的沙河镇、通春街、春三路、经山街等马路市场陆续进厅……“阵地”没了,新建的农贸大厅又不让发。再后来,街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标语,“创建国家卫生城市”、“建设美好家园”……报栏里,报纸连篇累牍刊发系列报道,电视也在不断播出相关新闻,她知道,这个职业不好干了。
最让她难堪的,是市民们的态度也开始发生转变。有好几次,她到老旧小区去刷小广告,许多居民都站出来制止。从前一个人一上午能发六七百张传单,现在只能发出去一两百张,大多数还被塞进了垃圾桶。老板们纷纷抱怨宣传效果不好,王淑云作为领班,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。
活儿越来越不好干,年轻些的陆续转行,年纪大的干脆回家养老了。王淑云没有了刚进城那两年的干劲儿,有时和亲友聊天,也羞于启齿自己的这份营生。
城里不好干,老板们提出把重点转移到乡镇。于是,去年他们的常态业务变成了走乡串镇。但是乡镇的活儿也开始难干起来,路途远、效率低不说,乡镇居民的环保意识也越来越强。“青城子、金山镇……这几个乡镇不能去了。去了就被赶,没法开展‘业务’”。这成了他们这个行当里公开的秘密。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年,老板们也不得不承认,小广告这种多年行之有效的宣传形式,在这座城市已经越来越“玩儿不转”了。
“阵地”越来越小,派活儿的老板也越来越少。去年,王淑云居住的老旧小区被列入了政府的改造计划。嫌摊铺黑色路面时有味儿,那段时间他们老两口儿住到了女儿家。外孙正在读小学一年级,有一天,他看见王淑云背包里的小广告,好奇地问这是什么,王淑云便耐心讲述自己的辛苦,教育外孙要好好学习,长大后可不能像姥姥。不料外孙听完后倒把她批评了一通:“我们老师说了,贴小广告是不对的,影响市容……”
如今,王淑云已离开发小广告行当大半年了。当年她在大街小巷发小广告,现在则是带着外孙溜达。滨江中路、元宝山公园、帽盔山公园、珍珠乐园……都留下了她的足迹。接受采访时,她说不出这些地方的变化和创城有什么关联,只是连连说:“丹东越来越干净了,能带孩子玩的地方越来越多了。”记者问她少了份工作,觉不觉得可惜,她说:“养老保险够花。我要强了一辈子,可不想到老了让人家戳脊梁骨。”记者 田治华
编后话:2017年,丹东市通过了国家卫生城市“国检”,成为我省10年来首批获此殊荣的城市之一;同年,青城子镇获得国家卫生城镇称号;今年,金山镇通过国家卫生城镇省检,已报送至国家创卫办……创卫8年,最大的成就是什么?也许不是硬件的提升,不是城市管理方法的创新和细化,而是市民对市容的关注和卫生意识的养成。当然,正如王淑云所言,她仍有“老同事”在那个行当里“坚守”;我们的市容、管理也大有可提升的空间……创卫永远在路上并不是一句口号,而是现实对我们的要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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