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自灵魂深处的文字
吕志军散文集《温暖的窗》读后
苏战冰
几天前，吕志军发来散文集《温暖的窗》和小说集《寒冷的夏》的电子稿，嘱写评论。
诚惶诚恐的同时，又深觉义不容辞。
说诚惶诚恐，是他太抬爱了。涂鸦多年，充其量，也只是个老一点的文学爱好者罢了。
说义不容辞，话似乎就多了。21年前，我们在同一单位上班。那时的他，从教师变为记者，怀揣梦想；那时的我，北漂归来，意气风发。也许性格相近吧，我们很合得来。逛街，爬山，打扑克，参加文学活动，采访途中智斗劫匪，做“卧底记者”——为遭受不公的教师鼓与呼。
某日傍晚，他到我居处。吃饱喝足，上床，盘膝而坐，燃烟在手，两人五马长枪飞谝开来，不知东方之既白。对我的打工经历，他颇有兴致，竟然归而造文，刊于杂志，让我感念莫名。
这些年来，心里也有为他写点什么的念头，忽隐忽现的，但因为吊儿郎当惯了，想着想着便不了了之。此刻，终于要为他写点什么了，没想到，会是以拜读著作的方式——并且一下子就是两部，这让我惊讶又感佩。
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。
囿于水平，本文着重就《温暖的窗》谈谈感受。
《温暖的窗》收录文章85篇，归为《人情冷暖》《情见乎辞》《一见钟情》《揆情度理》《触景生情》《径情直遂》六类。值得玩味的是，一个“情”字，一以贯之。读后便知，作品有情韵，作者有情怀，有思想。这其中，无论是感恩父母亲人、描绘人生世相、诉说童年趣事，还是寻幽访古的芳香之旅、激浊扬清的坚守呐喊，字字句句总关“情”——真是好一个“情”字了得！
这其中的部分作品，在作者博客读过。如《妈妈的三轮车》《神奇的红豆杉》《童年，那些你没玩过的乡村野乐子》《一个人的玉华宫》等。重读，仍然让人唏嘘沉吟。
也许是眼软的缘故，描写父母亲情的文字总能感染我。读史铁生的《我与地坛》、杜爱民的《母亲的病》、方英文的《父亲方周琰》、舒敏的《最佳读者》等作品时，都是情难自禁、几度哽咽。
《妈妈的三轮车》就是如此。读的过程中，鼻子一直是酸酸的。当读到年迈的妈妈，执拗地骑上三轮车，载着走出大山成家立业的儿子时，心被深深震撼！虽然妈妈没文化，但妈妈自尊自强，善良有爱，品行高贵。
记得当时在博客读完，我即刻在公众号推出，读者反响很是强烈：
“质朴，细腻，情深！”
“看到第二小节时，我的眼眶开始湿润，写得太有生活了！母亲的形象太神似了！”
“饱含深情、凝练干净的文字，我读着读着几次仰起头，不让泪模糊双眼……”
“真情流露，感人肺腑！文字朴实流畅，写出了天下儿女对父母的愧疚与自责，也让我感受到母亲淳朴善良、任劳任怨的品行。”
“大和妈虽然没有文化，但他们有高贵的品质，看着作者的深情描述，令人热泪盈眶！为作者点赞！”
关于写作此文，作者说：“这篇文章五年了才写，这样才能心情平静些去叙述。但是写完，仍然痛哭了一场。再好的笔触，也写不了母亲的善良和伟大——她身上蕴含着所有母亲的特质。”
同样，在《那一年，我成了孤儿》中，作者描述了严谨、仁爱、热心、坚强的父亲，文字简朴质直，刻写生动传神，别有一种冲淡隽永的韵味。父亲做毛笔精益求精，当会计不贪不占，扶危济困不遗余力，舐犊之爱厚重绵长，令人肃然起敬。“在弥留之际，他坚持要自己拿勺子吃饭，自己挣扎着上厕所。要是我和哥哥不在跟前，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儿孙女去给他换洗衣裤被褥。他把自己辛苦积攒的一万元分成五份，交给我们姊妹五个……”读到此处，心中不免黯然，生活，到底是不易的，而父亲，终究也是不易的。
不难想象，多少次，夜阑人静时分，作者凭高南眺，泣下沾襟，待慢慢从哀戚中抽离，才写下这些来自灵魂深处的文字。去日不可追，来日犹可期。就像作者所说的那样，“我们并不孤单”，父母并没有走，而是在天国默默地注视着我们、祝福着我们、守护着我们。只要我们真心真意地活着，这世上最浓烈最深沉的爱便会一直陪伴左右。
《温暖的窗》中的作品，还有一个特点：读起来舒服，像唱歌一样顺溜，像流水一样自然。为什么？韵律之故也。如《爱一个人的幸福》《泡杯茶吧，氤氲自己》《安静在博客里》等，珠圆玉润，叮叮当当，像清新的山水画在眼前展开，像优美的旋律在耳畔萦绕。而诙谐幽默的《厕所》，正话反说的《吵架的艺术》，别为一格的《揉沙子与看风景》等，也是笔意清爽不凡，时有放逸之致。这些作品，无非是说说爱，谈谈情，吃吃茶，发发呆，记记闲情，抒抒感慨，像一位老友面对面地诉说，温情平静，轻松快意，但读着读着，某个瞬间，文中的某一个点忽然就激发了你，像一粒火种把你的感触点燃了。“心无旁骛，天地就清明”“我和你一样，凝视前方，也许有物，也许空洞。可以确信，那一点闪亮的眸子的光，伸向远处”“泡一杯浓茶，品人生咸淡，泡一杯淡茶，尝生活百味。泡是手上动作水里凉热，还有壶内乾坤个中滋味”。这样的瞬间，是从生活感悟而来的，文中随处可见。
除了灵动的记人、温情的叙事，还有犀利的批判。如《人群的分别》《生命不容怠慢》《习惯的力量》等，针砭时弊，叩问心灵，温度、判断、立场、哲思兼而有之。作者坚持聆听自身内在的感知，以人性、智慧、勇气、力量乃至脆弱的肉身，不断地去冲撞一个个“至暗时刻”。即便它们是表层的、碎片化的，也是难能可贵的。
文贵乎心，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文字才会打动人、迷醉人。遵从本心，坚持用真实细腻的感知言说对生命、人生、世界的理解，文字与情思不事雕琢、自然流淌，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。这就是吕志军和他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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